四、觀眾的掌聲就是力量:靈性儀式的召喚與轉化
李彩娥在舞台上演出的力量,除了是認同舞蹈教育的責任、實踐對公公的承諾、對舞蹈的美的追求與彌補對父親的遺憾,其實,在過程中,一直支撐她的力量,是來自觀眾的掌聲。
她說,聽到觀眾的掌聲就是她最大的快樂,她喜歡這種感覺,就像面對人生八次重大病痛,她只要能夠編舞,能夠跳舞,就所有的痛苦全忘掉,因為可以繼續完成自己的喜好,站在舞台上,讓自己快樂,也讓觀眾快樂!
「我就一個安心,結果開始編舞啦,就所有的痛苦通通忘掉,我的人就是這樣,痛苦了以後就忘掉。而且能跳我就忘掉。因為可以繼續完成自己的喜好。繼續讓自己、讓觀眾快樂。(李彩娥)」
不僅如此,她覺得內心那種舞蹈的力量又重新滋長,就像是新的溫泉又冒了出來一樣:「那個溫泉又一直新的起來。(李彩娥)」因為透過掌聲,她感受到大家所給她的力量,對她的疼惜,所以,她選擇用舞蹈來感謝大家,也來證明,李彩娥還是可以繼續舞蹈,讓大家不用為她煩惱:「就是大家都會堅持給我力量,所以痛苦全部都忘記了,全部都忘記了。旁邊都有人為我疼惜,我都跟他們No!No! No!抱歉,我就用舞蹈來跟他們說,不用替我煩惱。(李彩娥)」
就像70歲的時候,應邀在台灣「半世紀的腳步」巡迴公演,負傷了她還是完成全國五場巡迴一路跳到完:「就讓人家請去了啊!你也不能說我腳痛就不要跳了,也是要咬牙,那個光榮嘛!還有責任嗎!還有在跳的時候收到大家給的掌聲,聽到這些,讓我一跳都忘記自己的腳不能走路。(李彩娥)」原來,在那個當下,她感受到的是一種責任,還有光榮感:「對,就是那個責任啦!文建會第一屆舉辦的半世紀的腳步,高原老師、劉鳳學老師他們都沒有出來跳,都派他們的學生,只有李彩娥老師自己本身親自出來跳,就是那個光榮,還有責任感啦!(李彩娥)。」
觀眾的掌聲讓她感受到肯定、光榮與責任感,其中,隱含的「輸人不輸陣」的味道,因為「別人做不到,她做得到」,所以,每每有人問她要跳到什麼時候,她總是說:「『我要跳到倒下去為止。』喔!自己就在那邊鼓掌,我說謝謝你的掌聲,我感動一輩子。(李彩娥)」。
聽到掌聲有榮譽感,沒有掌聲還會感到寂寞:「榮譽感,有!有!聽到那個拍手才有榮譽感,沒有聽到就很寂寞。(李彩娥)」喜歡活在掌聲中,就像梁越玲一樣,對梁越玲來說,「觀眾的掌聲是一種毒藥,不吃會想,吃了又會上癮。(梁越玲)」讓她「又愛又恨」,「迷上了又不能不要」,而對於李彩娥來說,觀眾的掌聲就是支撐她一直舞蹈的力量,因為在掌聲中她可以感受到光榮、肯定與存在的價值、人生的意義與快樂。
如Maslow靈性層次中的「召喚」,Carl Jung形容得此召喚的人好像聽到內在之人的聲音,召喚著他,這種高層需求的滿足,即代表高層自我的超個人意志,自上而下地透過高層潛意識中的靈感、直覺、吸引、召喚、催迫等等形式,進入我們的意識界,好比藝術創作的衝動、博愛及人道的催迫,意義的追求,自我犧牲的催迫、自我超越的催迫、實現超越價值的催迫、為高尚的動機而獻身、改變事業的動力、使命感等等(李安德,2002)。
所以,當觀眾的掌聲轉換為一種「召喚」,讓李彩娥在舞台演出中感受到觀眾的掌聲,也成為迫使她前進的力量,這也是以舞台演出作為靈性儀式,當掌聲做為「召喚」,以催促、吸引、滋長靈性的一種方式,並能轉化產生行動的力量,梁越玲是如此,李彩娥何嘗不是如此。所以,活到85歲還要在舞台上演出,連兒子洪仁威都形容媽媽是得了「舞癌」,已經「無藥醫」,此也看出舞台演出中所獲得觀眾的掌聲,對李彩娥靈性滋長所轉化的力量,讓她一生不悔。
綜合以上發現,李彩娥創立李彩娥舞蹈研究所教學與成立舞蹈團演出的靈性動力,主要來自於她對舞蹈的美的一種認同,對人生真善美的追求,那是一種對文化的原真性認同;還有對父親的愛,因為父親至死均未看過她在舞台上演出的遺憾,為彌補這個對父親的遺憾,轉化為她行動的力量,演出的力量,來自父親的力量。
而在過程中,因為對父親的愛太深,讓她相信她在夢境中的父親在臨別前前來看她,與她辭別,乃至更相信在基隆港岸上,她看到父親,父親以靈魂顯現在岸上等她、歡迎她歸來。此外,影響她創業動機的靈性動力中,還包括李彩娥對舞蹈教育的使命與責任,那是一種公眾靈性的展現,而在這個使命與責任之中,還隱含了對公公的承諾,對公公在舞蹈教育期許的承諾,讓她一生執著在舞蹈教育而不悔。
而以表演藝術為主的表演形式,在舞台上演出時,來自觀眾的掌聲,也成為李彩娥靈性儀式召喚下,轉化的一種力量,讓她就算面對病痛,只要能編舞、能上台跳舞,痛苦就忘。
所以,就李彩娥而言,她的靈性是以夢與靈異的形式展現出對父親的愛、演出的儀式形式所感受到可以帶給別人快樂的召喚、對舞蹈的美可以美化人生的原真性認同,與對公公的承諾轉化的對舞蹈教育的使命,與把舞蹈演出的快樂傳播給觀眾的信念,及推廣舞蹈與美姿美儀的美化人生,均成為她在靈性感知與轉化下的利他創業動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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