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先生的離開與心中的不捨
22年前,正好是她63歲時,當時已69歲的先生洪調美突然重病離開她,就在靈柩車要送他往義永寺的當下,「我就好像要跟他走了一樣,他這就都不能摸了」,李彩娥內心萬般的捨不得。
李:所以,最後的時候,他們說我不能去,火燒,太太不能去,我最後是說不然你們車子要走讓我摸一下,我想看,一直想摸,就一直追,算是最後再見,他們說,你不能摸,不要追、不能追,這樣就對了。(口述歷史)
當初在父親於屏東開設的鐵工廠工作,因為李彩娥的舞蹈事業逐漸發展到高雄,每天必須高雄、屏東兩頭跑,孩子們沒有辦法有媽媽的好好照顧,卻對父親非常的思念,於是她向公公提出建議,希望能讓她們全家搬到高雄,先生也可以到高雄工作,公公為實現當初同意她在舞蹈教育上發揮的諾言,於是同意了她的請求。就這樣,先生離開家裡的鐵工廠,跟她搬到高雄居住。一時找不到工作,又有那麼多的孩子要照顧,為了讓孩子可以安心讀書,就在李彩娥的舞蹈教室幫忙,一邊也可以就近照顧孩子。
但是讓一個大男人幫助老婆事業,還是一個曾是鐵工廠的大老闆,難免讓先生感到寂寞,尤其是在早期還是相當大男人主義的社會,為了避免先生心理無法調適,她還特別找來當年很暢銷的日本山野美容學校,先生幫助太太完成事業的書給他看,並取得先生的諒解。
李:他原本在鐵工廠,不能讓他做,都讓他顧孩子,我就很慚愧,一個男人請他來這裡,孩子很高興,一天到晚說爸爸長、爸爸短,這樣很高興,但是他很寂寞,本來是大老闆,不過幫忙我很多,孩子就安心讀書。有一天我拿那個雜誌,日本有一個上野美容學校,裡面有寫,她先生也是幫她太太,不是他先生沒工作,他就事業,我就拿這本冊給他看。我說這樣,「好啦!我知道啦!」他說,「我知道啦!」這樣,這個時候他就改變想法,安心地幫忙我,就是顧家庭啦!
就這樣,當孩子們還小的很長一段時間,都是先生幫她處理家事、照顧孩子,也協助舞蹈社的工作。直到孩子們都長大了,先生才得以外出到國華保險公司上班,她說,當時,公司的人都向她誇耀先生的能力,讓她很欣慰,也更證實其實先生確實是很有能力的。
這一天中午的時候,平常都一直照顧她的先生突然說吃不下飯,於是帶他看吳醫生,經照射X光之後,發現是胃部附近的癌症,再到聖公醫院照,確定病情。但大家都不敢把確實病情告訴他,沒想到,一日之間,他的臉全變黃了,不得了了,再把他帶到長庚醫院,這下他可就不高興了,但檢查出來的結果還是一樣,於是再到高雄醫學院檢查,這時候變成了黃膽,次日,再到長庚,最後在高醫由沈醫師為他拿掉膽中的結石,就在這短短數日的時間,她整個人也突然暴瘦,應該是擔心先生的病情,更沒有心情教舞蹈。
李:當時,他在醫院治療,女兒們說:「媽,你不要在這裡等了,都等到不知人了。」就煩惱幾天而已,就瘦下來了,就瘦成這樣,那時候也沒心情教,沒辦法教舞,就是很煩惱,才幾天而已就瘦成這樣,休息啦,休息啦!也沒辦法教了。
住到高醫後,大家則騙他只是純粹的黃膽,女婿在左營擔任教練天天前來探病,後來確定是胰臟癌之後,為了怕讓他知道病情,於是全家決定不做化療,就這樣把他帶回家。這時候的他,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幫忙家務,還有管理舞蹈團的事,就這樣,每天坐在家門口唱歌,她說,她先生曾經問她,他是不是得了癌症,她一直沒有告訴他,但很巧的是,就在不同醫院的兩位醫生宣布他只剩下33天的生命後,果然,就在那一天,他痛到昏迷不醒,送到醫院後就這樣走了!
李:開刀以後,他就一直瘦,醫生說只剩下三十幾天,早先吳醫師來看他,照X光後就沒來了,現在,他來就跟我說,是癌症,只剩多少天,跟高醫的沈醫師說的一樣,啊!真的,就在那一天,他昏迷啦!起先是痛倒,都哀叫到一直沒力,在椅子上哀叫,兒子就顧到不能睡覺。鄰居都不知,隔壁的歐巴桑說!「最近怎麼都沒聽到阿美的聲音?」知道是癌症後,鄰居說:「哦!你命很好哦,以前也有一個得到的,從街頭到巷尾叫到不行,我們都沒有聽到阿美叫。」昏迷,他就昏迷了,就走了! 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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